介紹對象這件事，算法和朋友誰更懂你

人工智能算法正在滲入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，不僅衣食住行，夾雜情感需求的戀愛、婚配問題也開始被引入算法尋求解決方案。

數據顯示，如今全球線上交友產業市值已接近40億美金，未來還將有更多資本參與其中。這些社交應用產品可利用人工智能算法，通過分析用戶的出生日期、性格、愛好等指標為其進行對象匹配，還能通過自然語言處理算法和用戶進行口語化交流，并根據用戶信息對他們進行“約會指導”，甚至能夠通過后期回訪來調整推薦給用戶的配對人選。

在信息技術尚未發展之時，媒人這一角色主導著婚戀市場的信息流通，那么算法匹配和朋友推薦，這兩種介紹對象的方式，哪一種更能夠被當代年輕人接受呢?

1月9日，由騰訊研究院舉辦的“騰訊科技向善暨數字未來大會2021”召開，來自不同行業的專業人士針對“算法推薦對象和朋友介紹對象，哪個更靠譜”展開了激烈交鋒。

婚戀App靠數據算法做紅娘真的靠譜嗎

騰訊研究院副院長李剛認為，在婚戀交友過程中，算法推薦和朋友介紹實質上是兩種不同的渠道，比較這兩種渠道時應當關注如下標準——樣本量、可持續性、是否偏見等，還有渠道能否在反饋中不斷學習進步，匹配對象越來越靠譜。

“姻緣可能是最古老的社會關系，姻緣確定的方式也不可避免地受到科技水平、社會風俗、價值標準的影響。”李剛認為，不管人們是否接受，科技和算法都無異于提供了一根超越現實的紅線。并且，算法推薦和熟人介紹這兩個渠道并不互斥，長期來看，隨著人們與互聯網的結合程度越來越高，算法推薦會展現出更多優勢。

這一觀點遭到了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講師董晨宇的反駁，他認為“算法也許沒有想象的那么靠譜”。算法能接觸到的是人類的“給予”，朋友接收到的是我們的“流露”。在著名社會學家歐文·戈夫曼看來，語言符號非常善于偽裝，體現在互聯網表達上，我們都在“給予”，而不是“流露”。

“從這個邏輯出發，我們給算法提供的數據不是我們的原生數據，而是我們想讓算法知道的數據。因此在婚戀App中，我們提供的數據可能是自我美化后的理想自我。”董晨宇認為，這會導致一個結果——談戀愛的雙方不是真實的人，而是兩個虛擬理想自我。

算法應該更好地服務人而非束縛人

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助理研究員孫萍表示，根據2020年的相關數據顯示，中國目前有近7700萬獨居青年，其中七成人沒能夠通過社交途徑找到合適的對象。

“算法是不是可以幫幫忙?當然可以。首先算法數據量足夠大，并且精確度很高。”孫萍認為，算法能夠幫助人們在海量數據中精準找到適合的對象。此外，算法還有一個優勢在于其營造的溝通環境更適用于當代年輕人。在孫萍看來，人與人之間交流難免會有所顧忌，但人們跟機器對話是完全無障礙的，在社交App中，年輕人也許才處于最真實放松的狀態，“要看到算法的靈活性、成長性、開創性”。

有觀點認為，人類的情感不可避免地具備主觀性和偶發性，依賴算法會激發人的惰性，致使人的社交欲望和動力降低。長期發展下去，使用算法的人難免會成為“困在算法里的人”。

騰訊研究院研究員胡璇則表示，機器推薦屬于人工智能算法，朋友的推薦也是一種算法并且“是更有力的算法”。機器算法需要輸入大量明明白白的數據，但是人做判斷并不遵循這樣的邏輯，感情恰恰是最不遵循邏輯的存在。再多的數據也無法準確預測一個主觀性極強的判斷，算法可能沒有你的朋友更了解你。

“現在相親網站和很多App已經在用算法進行用戶匹配推薦，包括日本政府也想要用AI解決現代人不談戀愛、不生孩子的問題。”胡璇表示，關注的焦點應當是如何讓算法更好地為人服務，從而避免人被算法操縱的風險。

機器或許能模擬感情卻無法共享生命歷程

算法的精準度，會因為我們在社交媒體上展現帶有表演性質的數據，進而受到影響嗎?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教授、博士生導師彭蘭認為，未來對人進行計算，所利用的不僅是社交媒體里的數據，還包括各種傳感器和其他信息采集工具獲取的內容，未來的技術可能會更深入地揭示人性。

“人工智能對于情感的分析正不斷走向深層，未來用機器模仿人的情感可能會達到比今天更高的水平，甚至表現出共情的能力。”彭蘭指出，人與人的溝通中，有一樣難以被機器復刻，那就是人的生命歷程。機器沒有人的生命歷程，哪怕它可以描繪模擬情感，但它未必有真正跟人對話的可能性。

算法有大量數據作為基礎，在某些方面的判斷選擇可能比人類靠譜。但算法會形成模型和套路，有時候機器的套路可以打破人類思維局限，但同時我們又需要警醒徹底被套路。

人類的情感到底容不容得下智能的結構?數據算法的進化可能性有多大?在這個時代，是人類面對智能、面對大數據不得不去思考的話題。

“如果真有所謂算法推薦的合適伴侶，那么它會不會再出一個如何和與對方相處的指南呢?”米果文化傳播有限公司CEO胡漸彪認為，利用算法干預人類情感，在現階段其啟示意義遠大于實用意義。算法能否成功幫助人類解決婚戀問題，技術的發展最終會給出答案，“可能10年之后我們要思考的就是這個問題的第二篇章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