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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襲華服,雍容典雅。一手上揚翻袖,一手伸開翻袖,抬左腳繞到右腳之右,緩緩下蹲到地,拾花而嗅。夜深星闌處,楊貴妃似醉非醉、華美非凡,讓觀者移不開眼。
散戲離場,華服褪去,還素凈頭面,才發現——“貴妃”竟是位面容俊秀的小伙子。
魯威在大柵欄富連成舊址附近的京韻園內練習舞臺動作。記者 武亦彬攝
瘦身板、方圓臉、翹下巴,一雙桃花眼臥在白皙的面龐上,笑如新月。初識魯威,清秀大抵是留給人們的第一印象。知之深,便會因他對京劇的癡迷而深受感染?!拔沂前不召裰萑?,別的‘90后’大都喜歡流行音樂,我卻特愛京劇,天然的。打三四歲在姥姥懷里就喜歡聽?!闭f起京劇,他神采飛揚。
可是,學戲之初,連父親都不支持?!?歲時候,從北京來的戲班子駐扎各地搞演出,姥姥家是個四合院,旁邊就是戲班子。我就背著我爸,偷著跟一位老先生學戲?!濒斖貞?,改變他人生軌跡的是老先生的一句話,“他常說:‘你應該去北京,去更大的舞臺?!毙◆斖钍苡|動,心里暗暗有了目標。
從6歲到14歲,小魯威跟著老先生做手把徒弟學了8年,“不知為什么,就感覺學旦角的時候才是我自己,和電影《霸王別姬》里的程蝶衣一樣?!痹偌由祥L相清秀,倒倉后嗓音條件適合,少年的魯威就專學男旦了。2009年考到北京,他加入了程迷之家——北京秋聲社,從此踏上了京劇藝術的正軌。
男孩子唱旦角,遭遇的非議可不少?!坝腥苏f,你一大男生為什么上妝唱旦角,還有人嘲笑說‘你唱得我們都聽不懂’?!碧崞疬@些,魯威挺心痛,但他知道,“四大名旦”“四大須生”都是男性,這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?!叭绻麤]有人傳承,國粹不就慢慢消失了?”魯威覺得,從根本上,得讓更多人了解和走進京?。 坝幸惶?,我爸拿一張我的演出照來說:‘還是你扮得好看!’我知道,他開始慢慢理解我了?!?/p>
2016年一次偶然的機會,他到大柵欄演出。大柵欄是京劇發祥地,四大徽班晉京都在這,很多居民都喜歡京劇,魯威感覺自己找到了大本營。2016年起,他開始扎到這兒做京劇沙龍,在大柵欄街道幫助下,在梨園界首屈一指的富連成科班原址上,辦起了國粹苑,通過演出、授課普及國粹。
“‘但愿得八主賢王,從中周旋,早成美眷掃狼煙’,這一句特別是‘煙’字,一定要叼住字,字頭、字腹、字尾都要清楚,以字行腔,才能唱出韻味?!鄙现苣┥衔?,戲劇愛好者們頂著日頭從四面八方趕來,魯威手持拍板,邊唱邊作,逐字逐句為大家講解《狀元媒》?!啊疅o聲不歌,無動不舞’,齊如山先生講,戲臺上,就是咳嗽一聲也要帶音韻。這就是我們的國粹京劇和西方戲劇的區別?!痹捯粢宦?,講臺下頻頻頷首。
這些年,魯威受邀到比利時、芬蘭等各國演出,央視、長安大戲院等大大小小的舞臺都登過,但每次回到大柵欄、回到火熱的京劇愛好者身邊,魯威都特踏實、特有勁,“我感覺在舞臺上似我非我,我就是薛湘靈,就是楊貴妃,猶是春閨夢里人。我這輩子的宿命就是它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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